鱼和熊掌

洪洞移民

有学太极者孙李二人，同拜师于真人门下，学拳十五载，间或切磋试手，互有胜负。某日，真人私授口诀与二人，命之出山，历练江湖，云若能悟口诀所指，可开宗立派。

   二人下山，分历江湖十年，于白城相会，试手三日，忽有所悟。李某云：吾知化劲矣！遂于城东开馆，从此日日演练，能发人于三丈之外，又能飞花碎石、运火煮水。学拳者趋之若鹜。

   孙某云：吾知太极矣！遂于城西开馆，从此日日开坛，讲演太极大道。初来闻道者亦门庭若市。

   二馆一东一西，各授拳道，本相安无事。然求学者好一较长短，诸弟子常于城中论拳，及不相合处，动辄拳脚以斗。输者掩面垂涕，告于乃师。孙李二人遂约束门规，禁弟子私斗。又约定每年之重阳日，二师互相切磋一番，以教弟子。

   至重阳日，二人试手，孙某不敌。越明年，又不敌。门下弟子皆唏嘘不已。如此数年，皆不敌，弟子去者日多，城西馆中已门可罗雀矣。

   余下弟子，见师数年不得一胜，皆愤然，跃跃欲试，只碍于门规甚严，或云：我师真不及彼乎？有大弟子张某斥之曰：胜负之数，非尽性者莫能知。

   越十年，李某忽染恶疾终。城西弟子雀跃，或云：此胜负扭转之机哉！独孙某及大弟子张某黯然。

   至重阳，李某之弟子吴，代师出战。孙某以大弟子张应之，不胜。如此又败三十年，吴某亦终。吴某之弟子黄代之，孙以徒孙陈某应之，又不胜。又三十年，黄某亦终。黄某之弟子何某代之。

   呜呼！若以拳脚论，自开馆至此，城东馆已连胜七十余载，城西一场未胜。天下以城东为太极之正宗，而鄙城西之伪太极也。然李某逝世亦六十余载，城东几易其主，而城西之孙某每日讲演太极大道，七十年不易，熟知其寿数有终乎？

   胜负者，可以拳论，可以寿数论，可以智慧论。太极者，拳乎？道乎？

   以孙某之大弟子张言：吾师非不胜也，乃不知胜也。吾从吾师而尽性矣。

   求力而不求寿者，亦如学技而不知道者耶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