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问首徒遁世佛山 行事低调人前不显真功夫

火柴未燃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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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中练习场上的木桩颇有阵势，每日傍晚就有人来练拳

 

火柴未燃尽

叶问生前曾说，日后要学正宗咏春拳，“就去南方大厦看看郭富吧”

近日，《叶问》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电影奖，这部爆冷的电影及其主人公——一代武术宗师叶问，再次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。

　　说起叶问的徒弟，李小龙当然是最出名的。但其实叶问早在移居香港前的某一天，曾在家乡佛山——也就是电影《叶问》里的联倡花纱厂收下了一位名叫郭富的尚武小青年。就此，郭富成了叶问在内地收的最后一名——也就是第七名徒弟。尽管排行第七，郭富却是其中武功最好的一个，并被后辈尊称为叶问的大徒弟。

　　记者几近探访，终于在佛山一个老村落里找到了已经年过九十的郭富，并且得知老人家此前一直在曾是广州最繁华的南方大厦做营业员，直至退休之日，身边同事都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叶问的大徒弟。

　　郭富一生淡泊名利，不愿张扬自己与叶问之间的关系，对收徒之事也非常谨慎，认为徒弟必须精挑细选，一生只悉心教授过三个徒弟，其中两位是广州人。相比之下，郭富的二儿子郭伟湛则更热衷普及咏春，他在广州、佛山、香港、澳洲等地开了多家武馆，仅国内的徒子徒孙就已过千。但无论是坚持三两徒弟还是广收弟子三千，都是两代武术家在不同传承理念下的坚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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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《叶问》上演后十多人上门挑战

　　郭富现时家住佛山南海平洲夏北村，除了在广州做营业员的那些年，他的大半生都在这个安静的村庄度过。可是，曾经很多年里，人们都不知道这位待人和气、笑容可掬的人居然就是一名顶尖的武林高手，并且是叶问的大徒弟。

　　郭富世居在一条叫“文林里”的巷子里，巷口树立牌坊上落款是“同治年间”。郭富家在这条巷子的第二家，大门上挂着“郭氏咏春拳会”的匾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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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巷寻获叶问大徒弟

　　端对院门的厅堂正中央，挂着的正是叶问的巨幅照片，镶在镜框中的黑白照片已经泛黄，看起来年代久远。照片中的叶问穿着长袍，面容清奇，让人心生敬仰。

　　这个院子一分为二，前院住着郭富的二儿子、56岁的郭伟湛一家，他现在是佛山武术协会副会长。院子里放着很多架木人桩。郭伟湛说，这些木人桩是用“东江杉”做的，如果换成别的木，击打上去声音沉闷，“会让人心里不舒服，影响练功”。这个院子里，还有一架用了40多年的木人桩，手柄已被磨得溜光圆滑，手柄上方也被打出两道凹槽。“一架木人桩可以使用好几代人。”郭伟湛说。

　　郭富住在后院。他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照片，有叶问的，也有自己的。郭富非常清瘦，声音洪亮，手掌非常大，手指比一般人长很多，关节处全是厚厚的老茧，彰显他一生习武的经历。和一般已届耄耋的老人不同，郭富身体健康，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，耳聪目明，思路清晰，即使很多年前的事情也能清楚忆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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棉纱厂里拜师学武

　　郭富小时候上过私塾，后因家贫回家中种田。20岁那年，他在佛山永安路的一家糖面铺做短工，糖面铺的隔壁就是叶问好友周清泉父子所开的联倡花纱厂。

　　每晚，郭富都看到有人在联倡花纱厂进进出出，感到很好奇。有一天夜晚，他从门缝偷窥，看到里面有人在练习武术。第二天，他问当地一个孩子：“谁在教他们武术？”孩子说：“是叶问。”可是，当时的郭富还不知道叶问是谁，孩子就告诉他：“叶问是整个广州和佛山最能打的人。”

　　郭富从小喜欢武术，可惜一直没有人教。听说叶问是整个广州和佛山最好的武术师傅，他就找到糖面店里一个自称认识叶问的人，让他介绍自己拜师。那个人说：“你自己想学就进去学吧，听说不用介绍的。”郭富就贸然进去提出拜师学艺。叶问说：“你学武是为了什么？如果想争强斗狠可不行。”那时，常有人来广州佛山一带，找成名武师比武，这种事情让叶问不胜其扰。郭富说：“我练武是为了强身。”叶问就爽快答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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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行老七跃居大徒弟

　　当时，郭富非常兴奋，高兴地行礼并大叫师父，叶问却很严肃地说，千万不要叫师父。后来，同门习武的人才告诉郭富，叶问非常谦虚，不喜欢弟子们叫他师父，徒弟们都称叶问为“问叔”。那时候拜师学艺，都要行焚香跪拜的仪式，叶问不但省却这些仪式，还免了郭富的学费。

　　叶问在广州和佛山一共收有七名徒弟，这七名徒弟就是先前练武的六个人和郭富。郭富是其中武功最好的人，后代也都把郭富尊称为叶问的大徒弟。

　　排行第七的郭富为什么能后来居上？郭富的儿子郭伟湛分析说，有三个原因，一是文化程度高，读过多年私塾学堂，能够看懂文言文写成的拳谱；二是家境贫寒，非常珍惜学习机会，练功也非常刻苦；三是天资聪颖，常常一点就通。

　　一直和郭富有联系的师弟是伍灿。郭富家中有一副对联：“佛掌精湛武风盛，山下猛龙瑞狮醒”，这幅对联就是伍灿送给大师兄郭富的。“伍灿是去年去世的，活了84岁。”而其余的师弟，再没有了消息。时至今日，也许大多都离开了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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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叶问》上演后十人败走郭家

　　由于叶问收徒很严，对人品和武德要求特别高。有些人拜师不成就想偷艺，这在武林中是大忌，当时就曾有一位有名的武师常来常来偷师。郭富发现后，和他交手没有几个回合，就将他打趴下了。

　　郭富武功高强，尽管一生和很多人交过手，但从未落败也未伤人，总是点到为止，这在当时动辄比武决生死的风气中尤为难得。郭伟湛说，那时广佛时兴摆擂台，或是两家武馆争徒弟、或是寻仇找，都喜欢打擂台解决。打擂前，并不会像电影和小说中写的签生死状，而是双方直接上台，被打死的只能自认技不如人。当时，也发生过擂台上打死人的事情。

　　关于电影《叶问》中叶问与日本人打擂的情节，郭富说，在叶问的生活中没有这样一个经历。他说：“日本人有枪，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，哪里会来和你打擂？”再说，像叶问这样的绝世高手，找遍日本又能找到几个可以在他面前走几个回合的呢？

　　但是，郭富告诉记者，当时确实有日本人登门拜访，请叶问做日军总教头，但都被叶问严词拒绝了。日本人许以高官厚禄，叶问也不为所动。而这时的叶问的生活已经很贫困，只能以教授武功为生。

　　电影《叶问》上演后，很多武林中人知道叶问的大徒弟是郭富，一些自认为武功不错的人找上门来比武，却都被郭伟湛打败了。郭富说，儿子们还没学全他的功夫。“《叶问》上演后到现在，已有10多个人来比武，都被打败了。”郭伟湛说。

　　这一生打败了多少上门“切磋”的人，郭富说已经记不清了。反正拳击、柔道、跆拳道、泰拳……还有各种各样的中国功夫，都没在他这里得到好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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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后被南方大厦录用为营业员

　　无人知高手就在身边

　　解放后，别过师傅叶问的郭富成为广州南方大厦的一名普通的营业员，但这样一位顶尖的武林高手，直到他退休之年，无论是多年的同事还是顾客，都没人知道他就是叶问的大徒弟。

　　郭富跟叶问在永安路学习了几年咏春拳后，日本就投降了，郭富也回到了平洲夏北的老家，继续种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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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别前叶问亲授秘笈

　　“那时候，师傅白天在外教拳，夜晚就来到我家中，和我聊天，有时一个人来，有时和师弟们来。”郭富回忆说，“常要到半夜时分才会回去。”

　　曾经有一次，叶问问郭富：“还想不想继续学咏春拳？”郭富说他当然想。叶问说咏春拳博大精深，他边与自己的大徒弟边练习“起手”边教授。郭富说，叶问出拳非常快，挟着风声，一般人根本就不能有这样快的出拳速度，郭富对自己的师傅更佩服了。那段时间，叶问有时隔两三天来一次，有时天天晚上都会来，行走几十里。就这样过了八个月，郭富的武功突飞猛进。

　　在跟着叶问学艺的那些日子里，郭富非常珍惜这一难得的机会，他非常刻苦，非常努力，叶问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，全部交给了郭富。广州解放后，叶问去了香港。临走前，他把一本《咏春拳秘本》交给了郭富。郭富知道这本书在师傅心中的地位，他从不会轻易示人。

　　当时，郭富没有想到，师傅这一去便是永别，一直到叶问去世，郭富都没有再见到他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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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隐隐于市从不显露真功夫

　　郭富说，叶问在香港和徒弟们谈起武术的事情时曾经说过，以后想学正宗的咏春拳，就去佛山找郭富，后来又说，“你们回去后，就去南方大厦看看郭富吧。”

　　叶问离开后，郭富在当时广州最繁华的南方大厦做了一名营业员。解放之初，百废待兴，有着一定文化基础的郭富被录用到了商品行业中。

　　当时在南方大厦一同上班的人，也不知道郭富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。曾有顾客和同事向郭富无缘无故地发脾气，郭富也是一笑置之，从不恃强斗勇。

　　和师傅叶问一样，郭富收徒极为严格。在南方大厦上班的那些年里，郭富仅仅收过三名徒弟，一名在清远，两名在广州。时至今日，两名徒弟已经去世了，仅有的一名徒弟也很多年没有练习武功了。“选择徒弟一定要严格，坚决不能教坏人练武，否则，就会对社会有危险。”郭富说。

　　后来，改革开放了，武术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向大众，直到这个时候，才有人知道了，原来从南方大厦退休的老人，居然还是一名武林高手。当时，很多人想跟着郭富学习武术，还是被郭富婉言拒绝，“我看他们都是想来争第一，我就不教。”老人口中的“争第一”，就是指恃强斗勇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