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抬望眼,浮云万里,红尘滚滚,笙歌燕舞,山河依旧前朝月;惊回首,龙腾虎跃,血雨腥风,斗转星移,拳坛已换新霸主 这段话儿,说的是“天山一剑”和来自魔鬼训练营的黑人拳王“铁腿杰克”比武的事儿。 05年仲夏的一个傍晚,我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位于广西北海市的某酒店。王先生已等在那里,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四、五位,正坐在靠窗的一个茶座边喝茶聊天。王先生示意我坐下,简单的为我们做了介绍。来之前王先生曾关照过,和所有来看黑拳比赛的人都不可深聊,绝对不可以问别人从那里来到那里去,以免犯忌。所以我只是和大家点头致意,并不过多寒喧。 “先喝杯茶,”王先生说:“还得等会儿车才能来。” 王先生是黑拳赛事圈子里的人,好象专管外围。看样子那几位客人也都是他找来的。据王先生说,这次赛事规模较大,为防万一,全部用专车接送客人。 王先生十分健谈,一说起这几年当红的几位拳手,便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。 “要我说,你们这次是来着了。”王先生说:“能看到天山一剑的比赛,那是你们的福气,那叫造化。看了他的比赛,你才能知道什么叫中国功夫。那不是跆拳道,不是泰拳,也不像那些散打运动员的拳击加脚,而是真正的中国功夫。手眼身法步,一点都不带差的。” “您以前看过他的比赛吗?”我问。 “没有,”王先生说:“我也只是听人说。去年夏天,邻国的石油大亨利用在新疆伊犁渡假期间参与拳赛,他们找来了一位在西伯利亚的魔鬼训练营训练出来的拳王,在他身上押巨资豪赌,结果这位拳王将新疆北方白鹤门的一位传人的内脏踢碎,当场死在拳台上。北方白鹤门的众人咽不下这口气,找到了天山一剑,天山一剑答应了这件事,立即乘飞机赶到新疆,向这位拳王发起了挑战。据说这天山一剑的功夫十分了得,他能像飞人乔丹一样飞身跃起,在四、五步外腾空而起进攻敌手,并且能在空中变化招式,声东击西。那位魔鬼训练营来的拳王,就被他飞身一拳击中耳门,昏倒在拳台上。这位拳王,就是今天出赛的铁腿杰克的师兄。铁腿杰克为了给他的师兄报仇,发誓要用他一击必杀的铁腿功夫,致天山一剑于死地。所以说,今天的比赛是大有看头。” 车来了。 我们上了停在院子里的中巴车,在市内转了几圈,才向目的地驶去。华灯初上,路边的花树和一幢幢高楼从窗外掠过。我无心看街上的景致,急着想知道这位天山一剑倒底是何等人物。 “天山一剑练得是那一派的功夫?”我问道。 “据说他少林、武当的功夫都练过。还跟一位形意拳的名师学过内功。也有人说他还得到了清末时号称‘南北大侠’的李钟奇的传人的心传。”王先生说。 “什么叫心传?”我问。 “功夫界历来有上士心传的说法,据说那些世外高人在遇到根基、资质好的后辈时,并不用开口说话,只是一个眼神,已将玄妙的心法传给对方。” “真是太奇妙了!那不是跟神话差不多了!” “高深的内功,也就跟神话差不多。听说天山一剑已经归经,多年以前已经自然开始素食。” “归经又是怎么回事?” “归经是练内功的术语,据说内功练到一定火候,气血就会自动的循着一定的经络运行,内力大增,练功者也就进入了返朴归真的境界。天山一剑在青藏高原寻师访友的时候,曾和黄教的高僧比试过内力,他能闭气在极度缺氧的雪域高原上健步如飞,连那些常年生活雪域高原上的僧人都比不过他。” “这个天山一剑真有这么深的功夫吗?”我有点难以置信。 “这都是传说。因为他不是专职打黑拳的拳手,圈子里的人大多都没有见过他,所以关于他的传说也特别多。据说因为他在新疆工作过,曾在天山寻仙访道,所以自号天山一剑。据说当年他调离新疆时,乌鲁木齐市的一些练武的朋友聚会为他送行,席间一位朋友问他:听说老兄专练腿上的功夫,少林金刚腿十分了得。怎么从不见你用过呢?天山一剑未加思索,随口答道:没机会用。那位朋友不解的问道:你经常和别人比武过招,怎么会没机会用呢?天山一剑说:我一伸手,你就倒了,哪有机会用呢?此言一出,席间人人变色。要知道在座的多是当地的豪杰,天山一剑的这句话,口气也确实大了点。那位朋友当下就站起来要比试一下。天山一剑推托不过,只好应战。那位朋友略一拱手施礼,拳脚齐发,雨点般攻将过来。天山一剑身形一晃,脚踩偏门,一掌便将那位朋友逼出数步开外。这时另一位朋友站出来说:我们兄弟俩联手,我就不信不能逼你使出腿法来。嘴里说着,脚下却欺身过来,猛攻他的下盘。天山一剑施展身法,在他二人之间穿梭游走,却并不还击,任他二人如何进攻,却半点奈何他不得。后来天山一剑见他二人渐渐打出真火,便使出一招连环腿,那连环腿快如闪电,分别从二人面前掠过,那二人一惊,连忙后退数步。天山一剑向后一纵身,抱拳笑道:你二人还真把我的腿法逼出来了!那二人就势下了台阶,大家又重新入座。这二人都是当地知名的武师,二人联手尚且奈何不了他,可见这天山一剑的功夫确实十分了得。” 我作为一个体育专栏的记者,对武术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,往常看到的那些武打片里飞来飞去的武侠,和好莱坞的科幻片中的主角没什么两样,便认为所谓武术只不过是些花架子,中看不中用,索性把它和芭蕾、古典舞归为一类。从来没在内心里把中国武术当成一种体育运动,至多算是一种舞台艺术吧,根本没什么功夫可言。但今天听了王先生说的话,似乎武术真的是一种对抗性的竞技运动。看着王先生口若悬河、滔滔不绝的样儿,我有点怀疑,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呢?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。说话间,车就到了。 院子里停着几辆大巴,正有客人从车上下来。 入口处赫然竖着一个告示牌: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研讨会。几个保安模样的人站立两旁。要不是跟着王先生,我还真有点怀疑自已来错了地方。普通门票一千元,位置好得还要贵。 大厅里已有不少人,其中也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,个个衣着光鲜,气宇轩昂,身后簇拥着保镖。进门不远处有几张大桌子,上面放着黄绿两色的筹码,旁边的小牌上各自写着两位参赛选手的名字和赔率。铁腿杰克是十赔二,而天山一剑却是一赔十。看来庄家并不看好天山一剑。 王先生买了二十注,是天山一剑的。我只买了一注,也是天山一剑的。同来的几个人,有买十多注的,也有买五、六注的,大家全都是买天山一剑的。我们都受了王先生的影响。 拳手上场了。 第一个上场的是黑人拳王“铁腿杰克”。主持人站在临时搭建的拳台上,向观众介绍拳手的情况:铁腿杰克,身高1.92米,体重118公斤,深蹲578公斤,卧推187公斤。72胜68次杀死对手。 天山一剑上场的时候,全场一片哗然。他站在铁腿杰克旁边显得太矮小了,他没有外国拳手那一身肌肉,也没有外国拳手那种凶神恶煞般的表情,尽管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,但我怎么看他也不像一个拳手,不像一个将要参加一场生死相搏的黑拳比赛斗士,而像是要参加吟诗比赛的一介白面书生。他能是铁腿杰克的对手么? 身高1.78米,体重72公斤……,不等主持人说完,全场已乱作一团。那些反应快的人,利用开赛前的那点时间,疯狂抢购铁腿杰克的筹码。我看到王先生满头大汗的挤出人群,他兴奋的对我喊道:“我又买了二十注杰克!” 保安驱散了抢购筹码的人群,比赛开始了! 铁腿杰克一上场就是一阵猛攻,两条铁腿就象两把大刀,抡起来呼呼生风。横扫,侧踢,又是横扫、侧踢。天山一剑别说还手了,招架的份儿都没有,他只有不停的左躲右闪。一分钟过去了。铁腿杰克简直就是一个上足了发条的机器,仍然是那样的疯狂,那样的凶猛,速度不但没有减缓,好像还越来越快,越来越猛。场内一片叫骂声,不用说,那是押了天山一剑筹码的人。我要是再押多点,我也得疯了! 眼看着天山一剑还是一个劲的躲闪,我也有点急了,我的一千元钱白瞎了!我对着王先生的耳朵大声说:“天山一剑完了!” “别急!”王先生说:“他没有完!你看他的步法,他的步法没有乱!” 现在他倒沉住气了。步法,莫非这步法中还能有什么玄机? 我试着按王先生说的方法,去观察天山一剑的步法,仔细一瞧,似乎还真有些门道。天山一剑的步法确实有点奇特,只见他的步法有点像溜冰,双脚好像贴着地面在滑行,身形也忽高忽低的随着步法摆动,尽管他的动作不慌不忙,但每次都恰好躲过了铁腿杰克的一记猛击。还真有点闲庭信步的潇洒劲儿。 铁腿杰克又是一记凌厉的横踢,天山一剑在侧身躲过的同时,飞快的向杰克站立的右小腿上一个侧踹。铁腿杰克虽然右腿受伤,但他倒底是身经百战的悍将,他并未停顿,却在左腿落地的同时,提起右膝撞向天山一剑的腹部,他的双拳也同时挥向天山一剑的两个太阳穴。天山一剑突然一弓身扑入铁腿杰克的怀中,双掌齐出,击向杰克的心窝。只见铁腿杰克像一堵坍塌的高墙一般轰然倒地,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!天山一剑一发即收,他缓缓地绕场一周,双手抱拳,向观众致意。
我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离开的赛场,我只记得那天夜色很好,月朗星稀,我只记得北海银滩的夜色非常美,我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夜色。我只记得我们去吃宵夜,我只记得我们喝了很多酒。我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,我从来不知道拳赛有这么好看,我也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酒! “虎形掌,那是形意拳的虎形掌啊!”王先生一边喝酒一边赞不绝口:“习、习武之人,能练得外表文雅,静如处子,那、那必是奇才呀!” 醉眼朦胧中,我拍着王先生的肩膀说:“王哥,以后再有拳赛,记着叫我!”
文 远 2005年仲夏于北海银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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