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解武侠英雄绝技

草堂娇娃

摘自《三联生活周刊》2005年第34期      作者：马戎戎

轻功

《卧虎藏龙》在美国放映后，美国人一片惊呼：侠客们居然克服了地心引力。连奥斯卡颁奖典礼都特意安排两名武术表演人员，在钢丝的帮助下飘然而至，满足观众对“飞”的好奇。想想看，那些中国人能够在绿竹梢上随风摆动，轻盈得宛如一片竹叶，对只见过李小龙式拳脚搏击的美国人而言，该是多大的震撼。

美国人的震撼在很多中国人看来，根本就是没见过世面，我们这些上世纪70年代末出生的孩子，许多人被小龙女、楚留香、青翼蝠王这些人迷住了，甚至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像燕子和蝴蝶一样，飞越山峦、河川。更何况，轻功简直就是偶像派动作片明星吸引少女的不二法门。

且看《绝代双娇》里的花无缺，一招斗转星移，修长的四肢镶在飘飘白衣里轻盈一转，从树梢上飘然落下。即使此人相貌平平，看了这等美妙的姿势，又有谁不认为他是翩翩公子呢。再看《黄飞鸿之狮王争霸》，黄飞鸿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点过众人头顶，于乱众中救下十三姨，想必那一刻，十三姨眼中所见全是：“我的爱人是一位盖世英雄，有一天，他会脚踩着五色彩云来接我。”

轻功这么浪漫的功夫，其实，基本功非常简单，不外是跑桩、走砖、梅花桩、跳坑、跑板。在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出版的《少林七十二绝技》中，就有跳跃法、飞行术、蹿纵术、飞檐走壁、登萍渡水、壁虎游墙等功夫，并详细介绍了锻炼方法。比如，跳跃法是练功者身穿沙衣、两腿绑着沙袋，从土井内向上跳跃。土井最初为1尺、然后2尺、4尺、7尺。6年后，沙衣增至40斤，每天跳井100次，深度加到1丈2尺；再练3年，身上沙衣重量增加到80斤，此时已经能够抱一人跳上屋顶，说明功夫已成。《水浒传》里的神行太保戴宗，双腿绑上甲马，日行八百里，或许是文人的夸大，但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，确实有俗称为“千里独行”、“万里追风”的“飞行术”。

“飞行术”锻炼的是人的奔跑能力，练习者身穿沙衣，腿绑铅瓦，每天早晨跑20里山路。沙衣最轻10斤，最重80斤；铅瓦最轻1斤，最重25斤；一般来说，要练习10年才能练成。清末，少林寺曾经有位贞俊大师是轻功高手，据说他每天早晨能赶在早课前绕五乳峰跑一圈，圆寂前一天，还能纵身跃上千佛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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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黄蓉微微一惊，退避已来不及，右手挥出，拇指与食指扣起，余下三指略张，手指如一朵兰花般伸出，姿势美妙至极。彭连虎只感上臂与小臂之交的‘曲池穴’上一麻，手臂疾缩，总算变招迅速，没给指中穴道。”度穴而击随心所欲，一指戳去，只要点中穴位，就能使对手伤残至死。点穴，也是功夫世界中的传奇。

泛览武术典籍，点穴法确是有的，只是不像武侠小说渲染的那样玄妙。明清之际，史学家黄宗羲的《王征南墓志铭》，就记载了一个叫王征南的点穴高手。有一个恶少欺侮王征南，被他点了穴，这人数日无法排泄。长春有一个叫李兴林的老大爷，年近八十岁，用点穴功夫抓过一百多个小偷。李兴林点穴的方式，是用三个手指攻击对方太阳穴，对手会立即晕倒在地。在金庸小说中，最厉害的点穴高手是《天龙八部》里藏经阁上的无名老僧，他举手在萧远山、慕容复两大高手头顶的百会穴上拍落，竟然能暂时让他们无损。这一门“龟息大法”不仅仅在现实中，连在金庸的小说中，都非第二人所能及。

其实，比起其他武功来，点穴是最有科学依据的。点穴以中国传统经络学说为理论依据。这一理论认为，人体分布着直行的经脉和由经脉横向分出的络脉。在经络通路上，散布着若干脏腑经络气血出入会合的“处所”。这些“处所”就是人们所说的“穴位”或“气穴”。它们能够接受各种物理刺激，影响气血和脏腑的功能。点穴法就是利用点、打、踢、拿等击法，重创对方穴位，进而使之失去战斗力。穴位受击后的反应各有不同，一般来说主要有三种：晕、昏、麻。

点穴的前提，是能够准确地辨别穴位。北宋有一位针灸考据家王惟一，铸造了针灸铜人。铜人与真人大小相似，铜人表面铸有经络走向及穴位位置，穴位钻孔。他考核学生掌握针刺技术的熟练程度时，先在铜人表面涂上一层黄蜡，向铜人体内灌满水，学生用针扎刺穴位，如果扎得准确，水就会由孔中流出。

点穴手法，各门各派都不相同。少林寺的点穴手法主要有鸦嘴、鹤嘴、鸡嘴、金针指、金剪指、三阴指、瓦楞拳、肘、足、铁头、靠等11种手法。在武侠小说中，用一种手法点的穴位，必须用相同的手法才能解开。但有意思的是，在这些讲点穴的“武林秘笈”里，每一种点穴手法后面附的不是解穴手法，而是药方，什么心窝受伤方、章门穴伤方。想必，每一个点穴高手行走江湖，都要带上一个流动药柜才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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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器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不大好，然而在古龙眼中：“暗器也是种武器，武林中有很多君子也用这种武器。”

在小说家的演绎下，暗器的范围非常广。“本门功夫到了深处，飞花摘叶俱可伤人。”《清稗类钞·技勇类》里，记述一个女子用棉球打下了树上一朵梅花，但这怎能比得上《天龙八部》里灵鹫宫主人的“生死符”。寻常暗器只能伤人一时，那“生死符”只是薄薄一片冰，却能种到人体内，让人终身痛痒难忍，只得乖乖听灵鹫宫宫主指挥。而且，“生死符”的升级版“烈酒生死符”似乎更为猛烈，连星宿老仙丁春秋都抵挡不住，难怪在网络上被评为“第一暗器”。

不过，这些暗器显然都只能满足人类对自身潜能的幻想。要把幻想变为现实，就必须要解决这样一个问题：这样轻的暗器，要达到这样大的动能，必须在发出的一瞬间具备超音速的速度才行。想一想，你做得到么？所以，现实中，民间常用的暗器，还是飞刀、如意珠、金钱镖、袖圈、掷箭、飞镖等本身就具备一定重量的武器。

如意珠是一种细小的珠状铁丸，每枚重三四分，是外形最小的一种暗器。发放时，以二指轻轻扣住铁珠，然后以另一指指甲向外弹出，使之远射，黄药师的“弹指神通”估计就由此而来。《九月鹰飞》中，江湖第一大帮叫做金钱帮，帮众使用的暗器是一枚黄澄澄的金钱。这种暗器叫做金钱镖，又名“罗汉钱”， 是所有暗器中使用最为普遍的一种。金钱镖以飞掷而伤人，多伤人的面目和手腕。但练习较难，一般练至飞掷三十步能陷入树中，方为成功 。

袖圈，顾名思义，其形状为圆形铁圈，不用时进藏于袖内，用时取出而掷人，以其重量伤人。如果将它尺寸放大，再以金、银铸造，就是《神雕侠侣》里的金轮法王的成名兵刃。

还有一种很常见、却几乎没有人能说对用途的暗器就是针。《神雕侠侣》里，小龙女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撒金针；《笑傲江湖》中，东方不败手持一枚小小绣花针与三大高手相斗，丝毫不落下风。现实中，有一种针状暗器叫做梅花针，比一般缝衣针略大，针尖为五刃形、三刃形或多刃形不等。但这种针仅仅在逃跑时发挥作用：撒在地上来扎伤那些追击的人。

当然，最常见的暗器还是“小李飞刀，例无虚发”。那种银光一闪就刺入对方咽喉的飞刀，有双刃与单刃之别。电影上的飞刀，能“千里之外取人首级。”但在少林武僧释延奥看来，任何暗器练习的，都是人的腕力和眼力。飞刀的威力到底有多大？他说从实际的训练效果来看，飞刀最大的攻击范围也就在10米以内；超过10米，刀就不可能走直线，一定会打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