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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桃谷大仙

中国首部综合性太极拳专著----杨门弟子许禹生《太极拳势图解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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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9-1 11:25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杨派太极拳支系繁衍情况概述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吴文翰


       吾师张虎臣先生,生于1900年,京东通州人,解放前任河北省通州市(今北京通州1区)国术馆馆长。先生传教的太极拳,始学于许禹生,继学于杨少侯,民国十三年(1924年),又在北京致美楼磕头拜少侯三弟杨澄甫为师。民国十六年(1927年),澄甫师应陈微明邀请南下上海,所以先生说他只从杨澄甫学过两年七个月,其拳技多得自许禹生和杨少侯。

    吾师传教的太极拳套路有三趟:第一趟为太极拳养生架,门内称太极正路(以下称正路);第二趟为太极拳功力架,门内称太极家手(以下称家手);第三趟为太极拳技击架,门内称太极小式(以下称小式)。三趟拳架套路的定式名称、姿态、顺序为揽雀尾、单鞭、提手……等,与现在大家熟悉的杨式太极拳传统套路相同,但式与式连结过程中的变化、劲道、速度及要求却大不相同。吾师言:三趟拳架中,家手是杨派太极拳的基础架,正路是家手的简化架,小式是家手的应用架。

    三趟拳架套路的来由及大概情况,据吾师所述,回忆如下:许禹生的太极拳师从杨门二代嫡传杨健侯。自1912年起,许相继发起创办北平体育研究社、北平体育讲习所、北平行健会,著述《太极拳势图解》,并主编《体育》季刊。体育研究会邀请武林名流演示、切磋技艺,研究武术理论和拳史;体育讲习所用于各级学校武术师资的培训;行健会面向社会各界教授武术;《体育》季刊进行舆论宣传。是时,兆熊(号少侯)、兆清(字澄甫)昆仲应许聘,同在体育讲习所、行健会任教,但所授太极拳的形式、内容、方法及效果全然不同。

    少侯得技于二伯父班侯,性情亦酷似班侯,年过半百,性情更加乖僻刚烈,不善交际,所教家传太极拳难度极大,推手又哼哈作声,搭手即打即放,常使学者虽喜其技却生敬畏之心,多不敢问津,这可能是少侯之技缺少传人的主要原因;澄甫恰刚过而立之年,性情却如其父健侯,温和谦恭,善于通达权变。他在教学中,不像少侯那样不问对象青红皂白,一味地“我学什么便教什么,我怎么学的便怎么教”,而是将家传太极拳的高难动作,或舍去或简化,进行改造,以适应社会各阶层、各年龄段、各种身体状况的学者。由于方法得当,故人人愿意学,乐意学。据我师言,当年杨澄甫在行健会教拳旧址、今北京中山公园和平牌坊处教学时,学者云集。这是澄甫师记名弟子极多,澄甫拳架广泛流行的原因所在。

    对家传太极拳的改革,贯穿于杨澄甫的一生,将太极拳技艺融入现代社会的体育运动,顺应时代潮流,是其过人之处。杨澄甫生前留下两套姿态有差异的拳照:年轻时拳照刊于陈微明所著《太极拳术》;晚年拳照刊于自著(实为其弟子董英杰、郑曼青执笔)的《太极拳使用法》、《太极拳体用全书》。两套拳架的姿态差异反映了杨式家传太极拳由繁到简、由难到易,由少数人才能掌握到人人都可练习,由注重技击到适应时代要求的变革。傅钟文在上海,崔毅士在北京中山公园传教的太极拳,均取杨澄甫晚年的拳照,今人称之为杨式大架;陈微明在上海致柔拳社、吾师在北京通州传教的太极拳,取杨澄甫年轻时的拳照(即吾师门的正路),今人称之为杨式老架。虽拳姿有差异,但动作名称、顺序与现今社会广为流传的杨式太极拳传统套路完全一致。

    杨澄甫生前只留下一趟太极拳套路,这趟套路不是杨氏的家传太极拳,而是杨澄甫对家传太极拳的改造架,或称简化架、养生架。杨氏家传的太极拳套路哪里去了?杨澄甫没传下来,只能去找杨少侯。少侯之技传人虽少,但不是没有传人,据资料记载,少侯弟子有田兆麟、尤志学、马润之、乌拉布、东润芳等人(见吴图南《国术概论》)。但吾师言,得少侯技最多者当仍属许禹生。陈微明在《太极拳术》中,谈及太极拳源流时也说“许禹生亦从少侯学。”身为杨健侯弟子,辈份上与少侯、澄甫是平列的,发现少侯有非常技艺,也要执弟子礼去讨教,千方百计学到手,这就是名高、位高、技高但仍能虚怀若谷、不断进取的许禹生的大家风范。

    吾师张虎臣先生传教的第二趟太极拳——家手,得自许禹生,矫正于杨少侯。

    家手是杨氏太极拳的基础架。大凡学过杨式传统套路的练家,会觉得国家的简化太极拳套路过于简单,甚至不用学,一看便会;同样,凡学过家手的练家,也会有杨式传统套路过于简单,甚至不用学,一看便会的感觉。家手的揽雀尾,堋手去掉“三环”,捋手去掉“套月”,即是传统套路的揽雀尾;家手的提手,去掉“左顾右盼”,只取“中定”,即是传统套路的提手;家手的倒撵猴,去掉探捌“肘靠”变手,即是传统套路的倒撵猴;家手的左右分脚,去掉“挂树”,即是传统套路的左右分脚。如此类推,将家手与传统套路,式式对照,杨澄甫对家传太极拳的改造、简化痕迹,处处可见。因此,吾师言:传统套路是家手的简化架、养生架,家手才是杨氏太极拳的基础架。

    家手又是杨氏太极拳的功力架。当今社会,多数人、多数媒体认为太极拳是老弱病残人的专利,这是一种误解。从练腰腿、强腰腿,固肝肾、健筋骨,颐养先天,延缓衰老这种角度出发,太极拳较其他拳种,可能更适宜体弱之人祛病、健体、益寿。但太极拳毕竟是武术,是功夫。即使是杨式太极拳传统套路,按照杨澄甫的“十要”,“迈步如猫行,运劲如抽丝”,认真地练一趟,运动量也是相当可观的。因此,太极拳绝不是老弱病残的专利,问题的关键在于是个什么样的练法。  

    如果说广泛的适应性是杨式太极拳传统套路的特点,那么家手则不然。师门要求:走一趟正路需25分一30分钟,走一趟家手则需50分一60分钟。拳路之长,体力、特别是腰腿部承受力的消耗之大,即使是练太极拳有年的练家,也有力不从心之感。因此,家手不能成为太极拳的普及套路,而是为有志于太极拳深造的门内学子所设的太极拳功力架。

    家手行架绵柔,劲道深沉厚重,气势磅礴。特点是圈多。定式和传统套路相同的揽雀尾、单鞭、提手等等各式,式与式连结过程中的变手处处是圈:腰圈、腿圈、肩圈、手圈,大小圈、上下圈、斜正圈、横竖圈,圈圈相连相绕、相生相扣,各种圈组成的“太极球”折叠旋转、螺旋起伏,令人眼花缭乱。吾师言:此即班侯、少侯传教的,由陈式太极拳缠丝劲、螺旋力发展而来的“乱环术”。近世有人撰文言,“陈式太极拳有缠丝功,螺旋力,其他派系太极拳没有”,我以为这种说法不合乎情理。杨氏太极拳脱变于陈式太极拳,必然会留下陈式太极拳的轨迹、印记。试想,杨露禅三下陈家沟,学艺十数载,作为陈长兴的得意门生,怎可能漏学、不学、不会陈式太极拳的缠丝劲、螺旋力,怎可能不将其技传给嫡亲子孙?也有人撰文言:“太极拳除‘十三势’套路外,尚有太极长拳,为门内少数弟子习练,门外鲜有传教,如杨氏太极拳家陈微明、李雅轩、崔毅士等,皆会太极长拳”,我以为这种说法似亦不妥。“十三势”太极拳,早期亦名长拳,为了区别于少林长拳,才将“长拳”二字舍掉,只取“八门五步”之十三势。同为杨澄甫弟子,陈微明等老师的太极长拳套路及练法各不相同,再推敲陈微明等老师的太极长拳动作名称,即可得知,此均为他们将平生所学融入杨澄甫传教的太极拳中昕致,而不像家手出自杨氏家传。

    吾师张虎臣先生传教的第三趟太极拳——小式,得自许禹生,矫正于杨少侯。小式是家手的应用架,是杨派太极拳的技击架。

    节奏明快、轻巧紧凑、发劲刚脆、姿态优美的小式,套路各式的名称、姿势、顺序及练法,基本上等同于家手,不同之处一是进步必跟、退步必撤、开合相生、进退影随,类似孙式太极拳的独特步法;二是定式时,时断时续的震足坐腕、肩臂弹抖,以及发劲时不由自主地哼哈声响。50__60分钟一趟家手套路,小式练法仅需5——lO分钟,是一趟难度极大以快为主,又快慢相间、刚柔相济的太极快拳。小式行架,时而行云流水,时而狂飚骤雨,轻巧如捕鼠之猫,迅捷如离弦之箭,吾师言,此即是班侯、少侯审时度势,“动急急应,动缓缓随”,所谓的“喜则假喜,怒则真怒,一动而诸侯惧。”因此,小式是一趟实用性很强的杨派太极拳应用架、技击架。

    以上是吾师传教的三趟太极拳的来由及大概睛况。

    正路、家手、小式,如同小学、初中、高中,是三层自下向上的阶梯,学者必须循序渐进。正路练得越好,家手、小式学起来越容易。如撇开正路,专学家手、小式,会犯当年少侯教学时的错误;如不学正路、家手,单学小式,则为空中楼阁,无法攀缘。反过来,家手、小式练习有年后,再重温演练正路,则感太极拳技艺已上层楼,姿态、气势、神韵,特别是“腹内松静气腾然”,难以言喻,美不胜收。

    如今,杨式太极拳流行最广,练的人最多,但杨氏家传的家手、小式却鲜为人知。在我学拳、练拳、教拳的四十七年生涯中,除在崔毅士老师处听到过家手、小式外,更无一人知道或听说过有家手、小式之名。那是1962年,由崔毅士弟子——我在通州潞河中学上学时的同窗陈目光搭桥牵线,吾师携我去拜会崔毅士。在中山公园拳场,崔老师向我师徒介绍过一位七十多岁的前辈,说此人也向少侯学过家手,小式。时过四十三年,再也想不起这位前辈的姓名,没见过、不知道他练的家手、小式和我练的一样不一样,更不知他有无传人。吾师多次说过,“家手、小式,是少侯的东西,极少传人,已濒于失传,要特别珍惜。”是故,我将其公诸于世,希望引起太极拳界的兴趣和关注。
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9-1 11:41:33编辑过]
发表于 2005-9-2 11:05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是汉奸传授的拳术吧?


想不到他有这样的传承流传于世。

发表于 2005-9-2 11:15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请看清楚我引用的洪均生回忆录《跟随陈发科先生学拳》中的详细记载:


许禹生是前清贵族荣禄的后人。当时身边武士甚多。许自幼好武,功夫练的不错。民国后,许为北京体育校长,甚有名望。和陈师习拳,陈师以其年长又夙有盛誉,允以半师半友传艺。一是许言解破左手拿之法为:以右拳用力猛砸左臂弯,则左手可以撤出,随即右拳上击对方下颌。陈师戏与试验。当许欲砸,陈师将右指加紧缠丝,许竟嗷声跪地。后来他对人说:“我师功夫高我百倍,武德尤令我心服。当初交时,师照顾我的名誉,以友相待。今虽遍邀北京武林,当众拜师,我也情愿。”
  

发表于 2005-9-6 11:30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下是引用peiyaya在2005-9-2 11:15:00的发言:

请看清楚我引用的洪均生回忆录《跟随陈发科先生学拳》中的详细记载:


许禹生是前清贵族荣禄的后人。当时身边武士甚多。许自幼好武,功夫练的不错。民国后,许为北京体育校长,甚有名望。和陈师习拳,陈师以其年长又夙有盛誉,允以半师半友传艺。一是许言解破左手拿之法为:以右拳用力猛砸左臂弯,则左手可以撤出,随即右拳上击对方下颌。陈师戏与试验。当许欲砸,陈师将右指加紧缠丝,许竟嗷声跪地。后来他对人说:“我师功夫高我百倍,武德尤令我心服。当初交时,师照顾我的名誉,以友相待。今虽遍邀北京武林,当众拜师,我也情愿。”
  



吹牛的话,而且是孤证,你也相信吗?也值得相信吗?


荒唐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

发表于 2005-9-6 15:40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针见血!
发表于 2005-9-6 15:43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文章漏洞百出啊!



以杨家嫡传,岂能不知用力之害,却还要提出“以右拳用力猛砸左臂弯,则左手可以撤出,随即右拳上击对方下颌”,绝对是自问自答的文字游戏!

发表于 2005-9-6 17:36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杨式太极用不用力,你不妨问问杨式嫡传的太极神鹰,或者成都林墨根先生一支的人。
发表于 2005-9-6 17:59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用力之利害,不能一概而论!重要的是无过不及。


“以右拳用力猛砸左臂弯,则左手可以撤出,随即右拳上击对方下颌”,典型的外行话呀!许禹生我不了解,但他会这么说?在下也深表怀疑!

发表于 2005-9-7 10:16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你们不服气是吧?下面给你们看全文如何?



跟陈发科学拳(上)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洪均生
   前言
  (学拳回忆录一文,系已故陈式太极拳家洪均生先生所写。文中虽然纪实跟随陈发科先生学拳经过,但实际上是一篇指导学拳、练拳和提高技艺、弘扬拳品的武艺著作。此文是由蒋家骏先生提供的)
  陈发科先生身世
  河南温县常阳村,自明代洪武七年由山西洪洞大槐树迁入其始祖陈卜而后名为陈家沟,世传太极拳法。至十四代长兴公的弟子杨禄禅教拳于北京王府,交遍当时名流高手,誉称“杨无敌”而名扬于世。陈发科先生,长兴公之曾孙,延熙公之第三子,乃陈式拳十七代承前启后的一代宗师。发科先生妻某氏,生二子一女;长子照旭,字晓初,乳名小龙;次子照奎,乳名太保;女名豫侠。有孙小旺、小兴皆照旭子;照奎子名瑜,皆能传其家学。
  陈发科先生来就传拳动机
  1928年前,先生堂侄陈照丕从业药材行,由里(注:家乡)押运货物来就,寓于前门外打磨厂天汇药行。时北京风行太极拳,名家高手聚集北京。习拳者无不知杨禄禅之太极拳法学自河南温县陈家沟。闻照丕为陈换后裔,且工此拳,因学者日众。久之,南京特别市政府闻名以高薪来聘。
  陈发科先生自言:“尔时从照丕学者虽众,拳套尚未学完,而南京聘礼为每周二百元高薪,学者既难阻其不住,又惜半途废学。照丕见群情惜别,去留两难,因表示解决办法,说:‘我之拳法学自三叔,我叔拳艺高我百倍,不如请我叔来北京传拳,我往南京就业,双方都有裨益’。于是亲邀我来北京”。
  先生又言:“我是1928年来北京的。初来时,曾住在学生刘子诚、子元家,教他们学了陈式一、二路及单刀、双刀。他们家在枣林大院,有两个小姑娘名叫月秋、月华,他们也跟着学的不错。”(我曾见过这姐妹俩一同表演。他们扎着两个小辫,穿一色紫短衣,跌岔的铺腿,一跃便丈余远,铺腿则腿肚贴地,实为可造之才。我于1956年再次赴京,见到子诚,却是患半瘫初愈,子元已不再练;尤可痛惜者为二女因猩红热病传染,双双死去!当时北京武术界较有名气者许禹生(名庞厚)、李剑华(东北大学教练,八卦最有功夫)、刘睿瞻(医生)及沈家祯(1963年著陈式太极拳而得名)等皆从陈发科师学。前后30年授徒不下数百千人,我是从1930年拜师学拳者之一。可惜众弟子无一能如杨禄禅之功深艺高,而我实是最不成材者,有负师教多矣!
  我因病习拳经过
  幸遇良师
  我自幼多病体弱,从17岁即因病辍学。20岁婚后,自知病源为懒于运动,乃力纠旧习,每晨外出散步两小时。北京先农坛、天坛、济南大明湖、趵突泉皆常游之地。自是病渐减退,身亦略健。但每逢换季,春夏及秋冬之交,寒暑突变,体仍不适。1929年冬,忽染冬瘟,卧床三月,至1930年病愈。同院邻居周怀民(名仁,无锡人,善画山水,今为民革监察委员),介绍北邻刘慕三先生,从之学吴式太极拳。数月后,见北京小实报刊登名武生扬小楼从陈家沟陈发科拳师习拳后,身体转健,能演重头戏的消息,于是辗转托一先生邀请陈发科师至刘家授拳。当时从刘慕三先生学拳的30余人都来学习,我亦从此拜陈发科老为师。
当我们学吴式拳之初,刘师言:“学此拳应动作缓慢,练的越慢,功夫越好。”也就是功夫越好,才能练的越慢。陈师初来刘家,寒暄之后表演了陈式太极拳一、二路,大家都准备以一小时以上的时间,瞻仰名师拳法。不料两路练完,只用十余分钟,而且二路纵跃神速,震脚则声震屋瓦。陈师表演后稍坐即辞去。于是大家纷纷议论起来:有的说练得这么快,按“运劲如抽丝”的原则来讲,岂不把抽丝断了;那个说震脚不合“迈步如猫行”的规律。若非因为陈师是陈家沟来的,还不知抱什么态度发什么可笑的议论呢!当时还亏刘先生有水平,他说:“动作虽然快,却是圆的旋转;虽然有发劲,却是松的。我们即请来了,便应学下去,等学完拳式,再请教推手。如果比我强,就继续学下去。”这才一锤定音:“学”。
开学之初,我向陈师请教的头一个问题是:“动作究竟是应快,还是应慢?”陈师答;“初学应慢,以求姿势正确熟能生巧,久之,自然能快而且稳,交手时则快慢敌变化。慢练是学拳的方法,不是目的。但动作慢些,腿负担时间较长也有益处。”从此我便安下心学下去。但是我的学拳方法,值得一提,以供参考。
  我的学拳方法,是先看后练。由于同学30余人都是北京电报局的职工,只我一人是无工作的初学者。起先是为了礼貌,请师兄们先学,学完上班,我总是等到最后才学。这样看了几天,动作自然顺遂。我师教拳给了我看的机会。不论多少人学,他总是一个一个的教。比如30人学,每人平均示范5次,便可以看到150次。这样脑子里先有了印象,则学时必然会容易些。几天之后,我又分了次序细看。先看手法,次看步法,再看眼法全身的配合方法与时间,我初学记准了全身动作的时间与方向。但整个套路练的不多(每天只练5趟),而单式子却练得不少。其方法是:将学会的式子,逐个向我师请教示范,我师亦不厌其烦地有求必应。我的动作和我师的示范略有不似,就反复做百余次,必尽肖而后已。所以我从1930年从师学拳至1944年将有15年从那时至1956年离开我师13年之久。而我师的拳式,甚至示范的精神,都能在我脑子里如电影般的很快映出来。我与山东电视台来访的同志说:“因体弱套路虽懒而未下多少功夫,但脑子却不懒,至今记忆犹新。”因此,1956年我重返北京竭陈师求为复习,我师看我练过一路、二路后,说:“拳式未错,功夫也有不小的进步。”谈了我的学拳方法,再说说我师练功方法。
  功夫全在苦练中
  陈师常言:“学武比学文难。”学文,只要聪明善记,便可以自由运用写出文章;学武不但要学的正确,而且要练的精熟。坚持锻练在不知不觉中将功夫练到全身,都能因敌变化,运用自如。所以学练必须结合。
  陈师自语:“我有两兄,青年时因瘟疫浒,先后去世,我是父亲60岁以后出生的,自幼为所偏爱。饮食无节腹内生有痞块,每犯病,疼得满床打滚。虽然自知习武能够祛病,但因体弱而懒,父母不肯严于督促,所以长至14岁,尚无功夫可言。尔时,我父受袁世凯之聘,教其公子,不暇顾我。父亲一本家哥伴我常一同下地劳动,晚间常有同族叔伯们聚而闲谈,大家都指我说,他们这一支,辈辈出好手,到这孩子,14岁了,还病得这样,岂不从他这一辈要完了吗?当时我虽年小,听到这话也很羞愧,自己从内心立志:绝不能从我断了拳法。想到我哥功夫不错,只要能够赶上他,心愿已足。但同饭同居,一同下地,也一同练拳,我的功夫如果长进,他也必然长进,怎能够赶上呢?为此,每日食之不甘,睡之不稳。三天后,晨起下地,走至半路,我哥忽然想起忘拿今天地里用的工具。他叫我快跑回去拿,说:“我慢慢地走等你。”于是我连蹦带跳的跑回家去,取了工具赶上了我哥。干完活,回家吃着饭,我心里琢磨:“你快快跑,我慢慢走等你”这句话,联系到练功,我如果加上几倍下功夫,岂不是有赶上我哥的那一天。从此暗下决心,不告诉我哥。每天饭后他休息,我练拳,夜里睡一小觉,也起来练拳,每天至少练60遍,多则100遍。如此则3年有余,在我17岁时,腹内痞块已消失,身体发育强壮了。我先向叔伯们问明推手的方法,才向我哥请教推手。我哥笑说:“咱家兄弟子侄都尝过我的拳头,因为你年小体弱,不敢打你。你如今身体壮了,禁得住摔打了,来尝尝我的拳头的滋味吧!”说着我们就交起手来,他本想摔我,哪知3次反被我摔了。我哥气忿忿地走了,口里还说:怪不得这一支辈辈总出好手,原来有秘诀传授,连不如我的都比我强了,看来往后我们别支不能练这个拳了。其实,这3年中,我父亲一起没回家,哪里来的有什么秘诀呢?不过是3年来照着学的规矩,苦练而已。
  陈发科先生说:“当此时,我父由外地回家,见到我拳架大有。是年冬,有一天,老人高兴,站在场中,叫众子侄们一起来攻。那里我父亲已80余,身穿棉袍,外另马褂,两手揣入袖筒。孩子们的手刚接触老人身体,只见他略一转动大伙纷纷倒地”。师自谓:“我如发人,必须走开架子,像这样小小动作,能起效果,我的功夫还差的远。”但我师来京后,我见他和许禹生、李剑华等素有功夫者研究着法,也是一转动便能将对方发出,足见我师之功夫,亦臻精妙之境。这种进步,仍然离不开一个“练”字。顾留馨说:“陈师到京数十年,每日坚持练拳30遍。”我虽未闻师言,而我师每住一室,不久室内所铺砖地必有数行破碎。我师在闲坐中,又常以手交*旋转划圈,并嘱我也这么做。当时我不理解这是练什么功夫,后方悟此乃体会缠丝法练功。
  循循善诱 理精法密
  陈师常说:“拳要学得细致入微,方能练得前进。功夫,功夫,下一分功夫,得一分成绩。功夫下得和我一样,则成绩也和我一样。如果功夫下得比我深,成就必然超过于我。这个学问是不能投机取巧,不劳而获的。”又说:“任何技艺名家之子孙,都有?优先俦继承的条件,却元继承权,因为它不是财产物件,凡是子孙,就是当然的继承人。有人来学,我想尽一切办法,很快让他们学到手,倡办不到。教拳只是当好向导,路是须自己走。走的快慢、远近,能否到达目的地,都在自己。不过方向的准确与否,却全在向导的指引。
我师在教拳时,既现身说法,叙述了自己练拳成功的过程,又谈到人的秉赋与锻练的方法。他说:“人的天赋虽有聪明与愚笨的区别,而相关却不甚远。聪明些的学者,在初学时,必然接受的较快,但往往又因聪明而把事情看得过于容易,不肯多下苦功夫。笨人有三种:一是笨而不肯承认笨,反而自作聪明,这样的人是无可救药的;也有的人自己承认笨,而有自卑感,认为反正不如人,学也学不好,真实性不学;只有自知己笨,却有场所。他们会想:同样是人,为什么中国人能学会,我就不能学会?我一定要学会,而且学好,不但赶上别人,而且要走过他们。这种笨人的学法就是:“人一能之,己百之;人十能之,己千之。即古民云求书的次序为:博学、审问、慎思、明辩,更重在‘笃行之’”。
  陈师教人从不保守,用陈师的话说:“不保守,还教不会、学不好,为什么还保守呢?”所以学生们每问必答,而且详解动作的任用,如掤、捋、挤、按是什么着法,同时为作示范动作,数十次不厌其烦。当时北京教太极拳者,都是教 完套路,便教推手,所说是为了从推手中求得听劲以至懂劲。实则活动身体有余,怎么懂劲,还须研究。我师教完一路,必定练过半年以上,再学二路,而且不早教推手。我师说:“推手是对抗的初步功夫,也须在学拳时便明白什么动作是掤捋挤按,采挒肘靠怎样运用和怎样随化,拳的功夫不足,说也无用。虽然同学之间研究推手也会各处产生怕输而又想蠃的思想。由于怕输,化不开对方来着,便顶了一下;对方感觉他顶住了,不失重心,为了想蠃,又加点劲,虽然不对,但却蠃了。于是你用劲,他也用力,结果双方必然养成顶的习惯,违反太极拳不丢不顶的原则,而误入歧途。”(当前太极推手比赛,几乎双方老师互顶,力大者胜。没有太极拳的技巧。)
  陈师偶然高兴,便于教 拳式时,择出某式,说明某动作是什么作用。如教六封四闭则说第三动作是左捋法。先用左手缠住对方进攻的左腕,以右腕加于对方左左肘关节上侧,随其来势身向左转,左腿塌劲,右腿放松,此时左手为后手,顺緾贴腰向里緾;右手为前手,松肩沉肘,下塌外碾地顺緾,配合左捋,左手是引进法,右手是拨法,使对方欲进,又行落空。他边说边作试验,然后教捋他,何处不合规律,则又作示范,使学生明白并作对捋法之时,他先是被动,随即主动变换劲路,使学者从得机得势中又变为被动势。然后又教以如何随化。所以学者经此番指引,教一着,必明一着。1956年我再次赴京请我师重为我纠正式子时,师谓:此拳无一动作是空的,都是符合手步八法的,因逐逐动为我讲解,试验将四月之久,我方理解陈鑫先生讲的“理精法密”之语为真实不虚。所惜学拳之人往往学过一套,便自止不前,实则等于小学毕业,自然不懂中学以上课程。


发表于 2005-9-7 10:21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
跟随陈发科学拳(下)



洪均生
   


  陈师常言:“学无止境,艺无限度。”济南老拳师延崇仁(广饶人,今年已九十二,工燕青捶及少林缠丝)也说:“传统套路着法都是好的,但看谁使和对谁使。”可见老人对事物的理解完全符合辩证法,并以谦和为本。
  我师自言:“某年,红枪会(注:红枪会是旧社会的地主武装)包围温县,县府邀我护城。时县署已先有一武师。闻我至,遂来较艺我正坐在堂屋八仙桌的右侧椅上,方欲吸烟,左手托着水烟袋,右手拿着纸煤。他从外屋来,进步便发右拳,然后喊了一声:‘这一着你怎么接?’我起迎,站起一半,拳已抵胸。我以右手接其右腕向前略送,他已仰跌门外。他二话没说,即回屋卷起铺盖不辞而别。”我听到后,深信我师是确有这样水平的,但不知怎能这么快一触即发。后来方知虽然仅用一只右手迎敌,实则还是用的金刚捣碓第一动作,不过圈子缩小,缠丝加速的作用(1962年我在病后,有访艺者用右拳进攻,刚速之至,我不经意地抬右手迎之,刚接触对方右腕外侧,他便飞出丈余,也是此法)。
  对慕三先生学完一路,单独请陈师教其推手。我们都认为:刘师习吴式太极拳已二十余年,拳理拳法素为京中武术界赞扬,与陈师相较当无大差别。谁知接手后,差距立分,而且相关大了。刘师步法先乱,如同三岁小孩被大人拨弄,而且关节的韧带被挫伤,疼了一个多月。陈师事后说:“我太大意了。刘师也有小顶劲,以至失手。”从此我们真不敢请陈师教推手。陈师笑着说:“只要松开转圆,便能化解,我和你们试着法,注意些是不会有什么损伤的。”


------请注意下面的一段文字啊: 


 许禹生是前清贵族荣禄的后人。当时身边武士甚多。许自幼好武,功夫练的不错。民国后,许为北京体育校长,甚有名望。和陈师习拳,陈师以其年长又夙有盛誉,允以半师半友传艺。一是许言解破左手拿之法为:以右拳用力猛砸左臂弯,则左手可以撤出,随即右拳上击对方下颌。陈师戏与试验。当许欲砸,陈师将右指加紧缠丝,许竟嗷声跪地。后来他对人说:“我师功夫高我百倍,武德尤令我心服。当初交时,师照顾我的名誉,以友相待。今虽遍邀北京武林,当众拜师,我也情愿。”
  某年,许主持武术擂台赛,欲请陈师为裁判。师辞以:只知陈式,不懂其他拳种,裁判欠当,致损令誉。许乃聘为大会顾问,遇事协商。当议对赛时间,众议以十五分钟为度。师谓十五分钟之久既拼体力,也徒有胜负,况日与赛者数百人,每小时才赛四队八人,需几天才能赛完?众以为合理,征地注我师意见。师言:“三分钟如何?”李剑华说;“三分钟够吗?”师言:“这迁就大家。如接受我意,则口说一、二、三,甚至只说出一字,便胜负立判,那才叫武艺呢。”李剑华笑说:“能这么快吗?”我师亦笑说:“不信,你就试试。”剑会见老人高兴,果然双手用力加速接我师右臂(时陈师右臂横于胸前)。师略转即右肘发出,将体重二百多斤的李剑华发起四尺许高撞在墙上,将墙上挂的照片碰得纷纷落地,众皆大笑。剑华也大笑说:“信了,信了。可把我的魂都吓飞了。”陈师笑问:“你怕什么?”李说:“要伤了我呢?”师说:“你哪里疼了?”剑华细想想:只是感到我师右肘刚刚擦着衣服,便腾然飞起。李落地时,脊背蹭着墙壁,礼服呢马褂有一片白灰,拍打不掉,原来劲大且速,将石灰弄到布纹中去,经用刷子刷了才算干净。一时无不赞服,吧为神技。



  陈师说:“力与巧是应当善于结合的,但力是基础,巧是拳法。当有人突然用力袭击我时,应以力借力,使不致动摇重心,而变法应战。但功夫深者,却又不须以力借力,来力一触即转,使对方的力被引进向前倾跌,或反向后面仰跌。我对剑华来力是引而后发的。例如钢铁,造机器它是必备的首要原料。将钢铁造成机轮、零件,又须合乎规格,然后安装起来,方能操纵。拳法中每一动作,如同机轮的重要,学拳不明拳法,不求细致正确,怎么能行?”
  其实陈师是有力的。我曾见过一次,陈师因剑华说凭我这二百斤的体重,对方就不能奈何于我。陈师一时高兴,就说:“真的动不了你吗?”说着一手贴住李颈部,一手握李脚腕,将他平举起来。以肘发出去是力与巧的配合。而举起二百斤的活人,却是非真有臂力过人莫成。
  某日,来一位客人,自称是民国大学(私立)派来商请陈师往该校传拳。陈师问知该校数月前聘了一位少林拳师,原系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炸丸子的小贩。陈师便说:我要去得有条件,不能因请我而辞退那一位教师。来人允许到校协商。陈师被邀到该校接待室。该处原系前清某王府的大殿,房屋高大,地上铺着二尺见方的方砖。陈师与主人见面,重申前语。后即表演拳法。当练到双摆莲跌岔时,有一个震脚动作,不料一经震下,竟将二三寸厚的方砖震碎,碎块飞到旁观者的脸上,还感到疼痛,如同在砖上扔了一个手榴弹似的。表演后因该校不愿请两位武术教师,陈师遂以自己无教学经验辞而未就。在回来的路上,师向我说:“偶然不小心,毁了人家一块方砖。”我问:“震脚怎会有若大分量?”师答:“这是震脚时,周身三五百斤力量经过松沉而集中在脚上,然后又和时速结合起来,方有作用。”事后数年,我才体会我师并非不小心,而是有意留下这个纪念,表示不教并非无能。
  当时北京西城有个新开辟的土马路叫成方街,是南北大街,路面宽约二十余米。一日师与一位同学及我三人自北而南走在东面人行道上,忽听后面许多人惊呼。原来有一条疯狗先在路东咬伤了一位妇女,又窜到路西咬了正在坐到车斗上的人力车夫。当我们回头看时,那狗又向路东窜来直扑我师。师不慌不忙地向上一抬右手,同时飞起右脚踢到狗的下颏,一条三四十斤重的大狗,竟被踢得飞过马路,叫了一声,满口流血而死。我师在踢右脚时,右手向后一抬,碰到一棵树上,擦破手指流出血来。当时观者都说:这位先生身手真利索,脚上的劲也真够大的。陈师边走边和我说:恶狗咬人总是跳起来咬人的脖子,但咬的往往是后腿。这是因为人一害怕,必然前跑,后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狗一扑空,恰好落下咬着后腿。所以遇着这样的狗,不可以跑。用手扬,狗必然仰着头往上看,露出下颏,就一踢一个准。这虽然是一般常识,但如果没有功夫,身手不这么灵活,遇到这种意外的事难免不惊得发愣,晓得这道理和方法也不一定用得上。
  陈师自言:我们乡下闹红枪会,从陕军(胡立僧、岳维峻的队伍,二人先后为豫省督办。)入豫,欺压百姓,几乎酿成陕豫两省人民互相仇杀。1925年—1926年间,遂发展到围攻温县城之事。那时传说红枪会是有法术善避枪炮的。每逢出战,先喝下什么符录,人就像疯了似的,手持红缨枪,口里喊着直向前冲,打枪也不怕,因此县里发令关上三面城门,让陈师一人把守这一城外的桥头。陈师说:我站在桥头,手持大杆子等他们来攻。那些人光着脊梁瞪着眼平端着枪,大声哼喊着一起前攻,声势确是吓人。等为首的到了跟前,用枪扎我的一刹间,我用大杆子外拦拧转打飞了他的枪,接着合把前刺。这一刺,证明传说的刀枪不入全是瞎话,因为他连我这根不带枪头的大杆子也没有挡住,只听噗的一声,大杆子就从他的肚皮扎进直透背后。这人一例,后面那些人都跑了,这才保住了县城。陈师又说:传说的什么法术,根本是吓人的。有时枪打不准是被吓得手哆嗦了,并不是法术能避枪炮。
  沈家祯曾从王芗斋学拳,后又拜师陈门。一日,他气呼呼地向陈师说王言:陈式太极拳如何不好,陈师功夫也不行。陈师听罢反而知曰:他说我功夫不行,我也没说自己功夫多么好。他说他的,咱们练咱的,不要管人家怎么说。这是多么高尚的风格。曾有位同学乐滋滋地问陈师:“刚才我听一位练八卦的老师讲,陈长兴老人粘黏劲可大着哩,他能一只手按在紫檀木大理石的八仙桌上,把它粘起来。是真的吗?”我估计这位同学之所以因此而问,可能希望这一传说是真的。前辈的本领如此惊人,作为其曾孙的陈发科当然也不弱,我们作此人的学生,岂不有荣焉?不料陈师对之淡淡微笑说:“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老祖宗有这么大的本事。”从上面的一些琐事看来,陈师对外来的污蔑、轻视从不计较,对无根据的夸赞也不肯承认,从不自欺欺人,这种实事求是的人为态度是何等的可贵!
  去者不追,来者不拒,是陈师对求学者的态度。除了前文介绍的为了保全一个素未识面的武师职业,拜谢民大聘请的事实外,他还面拒过一个学拳的人。这个人名叫宋月,习拳击、摔跤十余年,有一定的功夫,他认为太极拳只能活动身体而已。他托人请陈师到家里会餐,商议拜师学拳,遍请武林同道十余人。此人体格高大去说有病,只吃半碗米饭就说吃不下了,谈起拳来,傲气十足,他说:“我听人讲,太极拳主张用意不用力,但碰上力大的、善拳击的交手怎么办呢?”陈师说的还是他习惯说的那句话:“应当有办法,但我不一定行。”宋月提议试试看,陈师应允,在前虚步站着,右手斜在胸前。宋月用双手按在陈师臂上。陈师退了半步,说:“你的力量可不小,总在三百斤以上,我不一定能棚得住呢!”宋月说:“不要客气。”接着进右步发劲。陈师略左转,宋月已全身前倾。那时离墙甚近,墙根放着脸盆架,上有满盆凉水。宋月如一头碰到墙上,非头破血流不可。陈师见势不好,立即转向右方,用右臂托住宋月胸部。由于宋月身材高大,用力又大又猛,所以头虽避免撞墙,前身却下倾,把额角碰了个月牙形的血印,不省人事,幸亏那盆里的凉水灌了一脖子才醒过来。于是连说:“佩服!佩服!”一定要磕头拜师。陈师当即推辞说:“这不是我的能耐,你的力大,我本来棚不住,可是你用力过猛,收不住脚才这样的。我教不了你,还是另寻名师吧。”在回来的路上,陈师和我说:“这个人体壮有力,却装着有病,交手时暗中发劲,搞阴谋诡计,他如学了本事,还不定惹什么是非?可不能教他。”可见陈师要求的是光明正大的比武,而坚决反对搞阴谋。
  陈师在京三十余年,从不主动去找人交手。但遇到有人要求比试,则从不推辞,总是预先声明:你有什么绝招,只管使出来,我如不胜,甚至受伤,不但不怪你,还要拜你为师。而我保证只点到为止,决不伤你一根毫毛。平日他也经常教导我们:和别人推手,发劲必须在对方的胳膊上,不可直接发劲在对方身上,以免脏腑受伤。发劲时又必须别撒手,以免跌倒碰伤,而且要保全对方的面子。当时,我非常敬佩陈师这种磊落的态度。今天回忆起来,他的话在谦虚中却也含着自豪,可谓外柔内刚。所以,他在北京授拳三十余年,和人交手不计其数,却没有敌人,反而交了不少朋友,武术界誉之为“武太极”。这是名实相符的美誉。
  1964年9月,顾留馨参加在济南举行的全国武术表演大赛,与我相识。将返上海前,他在清泉池澡堂谈到他向陈师学推手时,当陈师双手被封时,他试加劲一按,却只觉陈师小臂似有电流,一下子就被发出一丈多远。于是他吧为神乎其技。
我学拳六十余年,结交武林名手甚多,从未见有赶上我师功夫如此精妙者。陈师在京曾接一个银盾,文曰“太极一人”。陈师可谓当之无愧。
  高尚的品德
  陈师为人性诚笃,事母至孝。我们初次相见,见其双目都有红丝。问故,乃知侍奉老母。母病瘫,体胖,反侧便溺,需人扶持。师日夜侍奉于病塌前,三年未得安睡,因而目红成疾,一直未愈。师每遇宴会,只饮酒一小杯。自言当初能饮白酒五斤不醉。一日与小舅饮,吃酒至一坛,师醉三天方醒,小舅一醉长螟。母令戒酒,遇产朋酬酢,只许饮一小杯。师遂遵母命几十年不改。
  陈师常说:“为人之道,以忠实为主;处世之法,以谦和为主。不忠实则无信用,不谦虚则不进步,不和气则无朋友。但谦和仍是忠实而非虚伪。”我师从不以太极内家自居。他说:“凡事物都有表里之分。假如太极拳果为内家拳种,学了三天,连皮还不能像,便以内家自夸,行吗?”我师闲常评论另人,总是扬其所长,而不批评其短。例如我们在公园看到有练拳的,回来质之老师。师答约分三类。一是说:练的好。二是说:有功夫。至于我们见到那些练得不成样子的,我师则曰:看不懂。久之,我揣摩师评,说谓练的好,是指其套路与功夫都好;说谓有功夫的则,指其套路虽不怎样,却练已有年;唯对套路功夫无一取者,只用看不懂评之,绝不肯说他人学的不好。
  我师以处处照顾他人之名誉利益为事。例如:北京《小实报》曾宣传百岁老人王矫宇为杨禄禅亲传弟子,在和平门内后细瓦厂吕祖庙内传拳,一时从学甚众。同学李鹤年年轻好事,曾往欲试杨禄禅弟子本领如何。据说,王在该庙租房三间,跌坐床上学牌位陈之状,由其侄代为教拳。李回来笑向大家说:“原来是个棺材瓤子(北京笑人老弱之语),我没敢同他动手。”我师说:“你找他干什么?”原来三年前,我师和我同在许禹生家闲话,忽有人递来名片,上用毛笔写着“王矫宇”三字,说武行来拜。当即迎入,问明来意。王自我介绍从杨家学过拳,今因年老无业,欲请许校长在体校安排工作以之糊口。我们请他表演拳,他练了半趟气已上喘。于是许说:“同是武行,本应照顾,但校中有一定的编制,校长也不可随意增加人员,只可徐徐谋之。”为了目前生活,送他十元;我和陈师也各赠五元。那时他自云年逾六十。三年后,竟突长百岁,因不满百岁,不能当上杨禄禅之徒。其门内房桌上有红纸写的牌位为“先师禄禅公之位”,以表示为曾受教于这位祖师。旧社会里弄虚作假的事屡见不鲜,在新社会也有八十岁的武术家自炫百岁而无人揭破,足见我国民忠厚之风。数年前我见有人抄录王矫宇教拳语录:塌裆劲,应如欲大便状。这和陈鑫指出的尾骨长强穴应向后微翻的形式正相符合,或者王老真从杨家学得不传之秘。我师嘱我不要向人说起曾在许家相逢之事,以保其谋生之路。此更属仁厚之至。
  沈三先生为当时全国摔跤第一名手。一日与陈师遇于某次武术比赛场上。二老互道仰慕,握手攀谈。沈老说:“我闻太极拳功夫以柔为主,擂台赛则以抽签方式选择对手,习太极拳者如抽着摔跤的对手,应当如何?”陈师答:“我想应当有办法,但我却无应付经验。两军交锋,陈前岂能先问对方练什么拳?”沈老笑说:“我们研究一下如何?”陈师说:“我虽不懂摔跤,却喜看摔跤艺术。我见摔跤往往以手扯住对方小袖,然后发着。”说着便把两臂伸过去,让沈老抓住。这时我和一些同学在旁观看,以为两位名家研究妙技,我们有眼福欣赏,且可以学几着。但是忽然有人请二老议事,沈老撒开了手,二人相视哈哈一笑,一同走去。我们没能看这个热闹,未免遗憾。过了两天,我正在陈师处学习拳法,沈老提着四色礼物进来。陈师赶快起立欢迎,坐定,寒喧数语。沈老先说:“那天多承陈老师让。”陈师答之:“哪里,哪里,彼此,彼此。”我们几个同学一听全愣子,还疑惑这两位老人什么时候比试的,怎么不让我们见识见识?沈老看见我们的神态,就问:“你们老师回来后,没和你们说什么?”我们答:“没说什么呀。”沈老激动地一拍大腿,说:“咳!你们老师真好,好好地跟他学吧。他不但功夫好,德行更好。”我们还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。沈老接着说:“你们认为那天我俩没比试吗?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没有。陈老师让我握着他的两个胳膊,我想借劲借不上,也抬不起腿来,我就知道他的功夫比我高得多。所以我愿意交这么一位好朋友。”谈了一会儿,沈老兴辞而去。沈老走后有个同学冒然说:“既然如此,老师怎么不摔他?”我师闻言立刻沉下脸来问他:“摔他一下?为什么要摔他一下?”这同学见老师生气,吓得不敢回答。我师又严厉连声问他:“你说!你说!你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,愿意不愿意让人摔一下?”这位同学此时才明白了,呐呐地说:“不愿意。”我师说:啊,你也不愿意!自己不愿意的事情,怎能对人来施?连想也不应该想!”接着,我师又循循善诱道:“一个人成名不易,应当处处保护人家的名誉。”当时,我深佩我师的宽厚。事后,又想到沈老的品德是也难得的,因为那是我们青年人未见而且不知道的事儿,他去坦率直言足见二老的品德甚是相同。难怪后来二老长相往来,交成好友。
  此事和师与李剑华试手及在民国大学震碎砖等事,由中国新闻社记者冯大彪我所述写成专稿在《武林》发表。1982年7月,我在上海与小旺会晤。小旺说:“沈老之子绍三为此不满。”其实我是述实,赞佩沈老实事求是,不掩人长。陈师在告诫我们时也说:“仅此一试,沈老感觉亦甚灵敏,如真交起手来,胜负尚难预料。”可见二老互相佩服。二老均是我辈学习的楷模,其武德我们应永远不忘。
  师恩深重
  我自1930年随同刘慕三先生带领的北京电报局30多人向陈发科师学习陈式太极拳,对我师的报答,只是初学的几年按月交纳二百元学费。七七事变后,刘老调往太原,诸同学都有调动,那个学拳组织便散了。我从那时起对老师没有奉上一点报酬了。但我师对我的感情却更加深厚,有时来我家住两个月。他每晨都到我妻窗前,连呼:“静兰,起来练拳。”日寇侵华后,我生活无着,甚至断炊,便领着六个孩子跑到我师家里,饱餐一顿小米稀饭。陈师与我们有饭同吃,情逾父子。陈师常说:“我教的学生中,以杨小楼最为聪明,拳理一讲便明,拳法一学就会,可惜他年龄大了,不可能学得彻底。你和小龙(照旭的乳名)脑子身体都不笨,当当深造下去。”又常和我说:“你要好好地用功三年,就可以等于别人练十年的。”语意亲切,对我抱有很大希望:能够继承他的拳艺但是初学的前三年,我因体弱对震脚、发拳都以松柔来练,也不跳跃。我师犹如慈母对待弱子一般,既望其速成,又不肯勉其所难。学过三年后,见我体略转健,便谆谆教我放足架式,每式进退要求腿肚贴地而行。又说:“练完一套拳,应当如同坐在椅子上,那样塌好档劲,全凭两腿随腰裆之旋转而变化虚实。”并督促我每天多练。他对我从严、从难、从实战出发,并将手的八法怎样与全身配合,不厌其烦地一一讲解。我为了报答老师的期望,于1934年开始照着师教用功。起先练不了五个式子,后来能每天练到三十趟,有时还能练五十趟,方悟我师所说“趁热打铁才能成功”之语,确是实言。可惜只这样练了九年,便因日寇侵华,必情懊丧,不这样练了。且地1944年因生活所困,洒泪别师,南迁就食于济南。1956年,我再次赴京求我师为我纠正拳法。分别十三载,师徒重逢,我宛如天涯游子重依慈母膝前,悲喜之情难以言喻。我师说:“此拳无一动作是空而无用的。”于是每天教我推手、散手,并从头逐势逐动讲解试验用法,同时教以解法,使我心中豁然开朗,如拨云雾见青天。如是者将及四月之久。后因家事,不得不忍痛辞师。不料我师竟于1956年逝世!这使我至今愧负师望、永为陈师不成材的老学生,不胜内疚。但是我从一个药罐子似的弱书生得以寿延九旬,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学拳者,能对此拳的理精法密略窥门径,无一非我师所赐。每思恩师,凄然泪下,誓将我师所授反馈于陈氏后人,并公之国内外爱好陈式拳者,以志永远纪念我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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